和朋友们一起外出，在长途汽车上扯开嗓子大唱，竟然一首一首全是老歌，现在我们称之为“红歌”的歌，《山丹丹开花红艳艳》、《革命人永远是年轻》、《北京的金山上》，年龄相仿的好朋友们，一人起头儿，大家唱和，可以几个小时不停歇，不重样，并且唱得饱含深情，韵味悠长。

  汽车行驶在郊外绿意葱茏的风景中，歌声回荡在我们遥远的人生记忆里。这歌声犹如鼠标的箭头不经意触碰了一个界面，便呼啦啦一层层地打开了岁月的一个个窗口，与歌曲有关的人生画面一幅幅跳了出来。十岁左右的时候，我还在北京上“六一”小学，每天和几个小伙伴都跳上从始发站八大处到终点站动物园的公交车，在车上高唱“样板戏”和革命歌曲（即今天的“红歌”），一唱就是一个多小时，然后乘上回程车再唱一个多小时，不管车上有多少人，挤成什么样，我们都高唱不止。

  我们这一代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出生的人，几乎就是唱着“红歌”长大的，记忆中好像从来没有唱过其他不“红”的歌。第一次接触京剧便是革命样板戏，看的电影也是《地雷战》、《地道战》、《列宁在十月》这一类的，应该说，我们是地道的“红孩子”。“红歌”融入了我们整个的童年时光和少年岁月，成为烙进我们生命中的印记，想忘都忘不掉。

  有一次吃饭时，儿子问我小时候都唱过什么歌？我便一首首唱了起来，儿子听后很奇怪地问：你怎么背得这么熟？是啊，我自己也很惊奇，隔了那么多岁月，这些歌词像是一张事先刻录好的碟，一按开始键，便一串串从嘴里冒了出来，我根本没背啊，怎么记得这样清楚呢！可见一个人儿童时期的记忆是多么深刻！

  前几年去韶山和井冈山的时候，大巴车上一路都在播放“红歌”，这一下我可过足了唱瘾，一首首跟着唱，从“红米饭南瓜汤”到“抬头望见北斗星”连我自己都吃惊，竟然全都会唱，竟然记得所有的歌词！不仅是我，一些平常从未见其唱过歌的同龄人也在小声地哼唱，慢慢地，小声变成了大声，独唱变成了合唱。今天，当举国上下“红歌”嘹亮的时候，与“红歌”有关的记忆倾泻而出，那其实是一个时代的集体记忆啊！

  （ 张 星 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