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枝山诗缘巧筹款

明代的风流人士祝枝山（1461—1527）原名允明﹐因多了一个手指﹐就自号“枝指生”和“枝山”。此君诗﹑书﹑画皆精﹐而且性格风趣、玩世不恭，与唐伯虎、徐真卿、文徵明并称“吴中四才子”，民间流传着不少有关他的故事。

他在广东兴宁任知府时﹐想修建文庙﹐估计共要银子一千五百两。他自己捐出一百五十两﹐余款无从筹集。正感为难的时候﹐当地财主许久卿拿了一幅《寒江独钓图》来要求题诗。

这幅图画是许久卿特意请人画的﹐画中的钓鱼老翁是许久卿本人。这个脑满肠肥的财主以此来显示自己是清高人物。

祝枝山对画吟味了一会﹐提出要许久卿捐银子六百两来修建文庙。这对许久卿来说并不是个大数目﹐爽快地答应了。于是﹐祝枝山马上挥毫﹕

试问老翁何许人披蓑垂钓到江滨龟谁知写到“龟”字之后，祝枝山却停了笔﹐许久卿急问原因﹐祝枝山就趁机要他再捐银四百两。许久卿舍不得这幅图画﹐更希望能获得这位大才子的墨宝﹐不能不答应。跟着，祝枝山写出了第三句﹕龟蒙昔有天随艇“龟蒙”即唐代自号“天随子”

的诗人陆龟蒙。此君长期隐居于松江甫里（今属上海市）﹐在小船上载着书籍﹑文具﹑茶灶﹑钓具﹐遨游江湖上﹐是著名的高雅人士。这个句子完全吻合《寒江独钓图》的境界﹐在场的人看了﹐都连声赞好。

祝枝山接着往下写：君是龟写了这三个字后﹐他又突然搁笔。“龟”这种动物虽然是长寿的象征，可是在民俗中却带着鲜明的贬义﹐“乌龟王八蛋”、“龟孙子”等都是极为刻薄的骂人语。对此，许久卿自然是知道的，所以他急坏了﹐连声问祝枝山为什么这样写。

祝枝山回答说﹕“修文庙还欠银子三百两﹐我老是想着如何去筹集﹐文思续不下去！”说完，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。

在这情况下，许久卿只好忍痛答应由自己补足银子。于是祝枝山就续笔写完最后一句：

君是龟蒙身后身句意是：许久卿是陆龟蒙转世﹐许久卿看了，高兴得眉开眼笑。

就这样﹐祝枝山敲了富人一笔竹杠﹐解决了修建文庙的资金问题。

平心而论﹐这首诗写得并不十分好﹐但足以看出祝枝山脑子的灵活———巧妙地运用了“龟”这个字﹐既“恫吓”又吹捧﹐令对方不得不就范。虽然手段“刁滑”﹐但目的纯正﹐所以应当予以肯定。

（光治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