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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0903国缘

乡味和根蔓中的高沟小酒(四)

2024-08-14

我的出生地、生长地、读书地、居住地和工作地,涉及到皖南皖东、苏南苏北、深圳、北京、南京,虽说南京是我的户籍地和生活地,而我在苏北淮阴、淮安待的时间最久,我曾长期在这里上班谋生。如果说我的生活与当地人有什么不同,那就是绝不囿于一地,在我服务于外贸国企、新闻媒体和文艺机构的职业生涯中,从事的都是外向型工作,加上我的专业需要和活动范围比较宽,使得我很少在一个地方的单位、家和街市之间,划三点一线或者划三角形,这也是我的生活方式使然;在保量保质完成本职事务的前提下,我经常出公差或者利用公休日、公休假,踏足国内外的都市乡镇。也就是说,即使我在某地上班,由于职业和交流的堂皇需要,也经常分身各地、心交天下。

在涟水县那个曾被称为红灯公社、灰墩乡的地方,是我的生死了若干代祖先的故乡。1983年红灯公社恢复成原名的灰墩乡,后来撤乡变成办事处,近年来被并入高沟镇,这么一来,高沟镇便成了我的扩大了地理范围的故乡籍地。想想也是,民国时期我爷爷以教书先生的身份作掩护,在这一带从事地下党的活动,旧政权垮台后,他先是做了这一带的挎着盒子枪的区长,后来做了执教棒的历史鲜红的涟西中学校长,这是从民国时期我爷爷任教的募公中学转变而来的一所学校。大到涟水县,具体到高沟镇及周边一带,是我爷爷家庭、生命和事业的全部乡土,是我父亲少儿时的根地,必然会纳入我的乡思,融入我的文字。1995年至1996年身为新闻记者的我,去了涟水县的涟城镇、灰墩、高沟和梁岔,工作性采访之余作了几天的田野走访,虽然酒量远远不敌款待我的乡亲们,却也喝了足量的高沟小酒,写下一系列怀乡的诗歌,发表在海峡两岸的文学期刊上。其中有一首诗叫《酒乡行》,写的就是高沟镇和高沟酒厂,时隔二十多年这首诗才被收入我的诗集《诗意的运河之都》出版,稍改了几个字,“高沟镇的缕缕烟囱/吐着万吨酒气/数一数沿街的青灰屋檐/傍晚的老蝙蝠又饮了几杯?//鸽群信步街头/寻觅酒坊遗漏的麦粒//我在大叔家过了一夜/醉了两回/小楼上住着半个酒仙——/表妹那么兴奋,说说唱唱//我已帮她把秧苗/插进了水灵灵的大田”。

在我先于《西海都市报》连载发表、后又出版的长篇小说《金子》的故事情节中,顺其自然写到了高沟酒,那是小说男女主人公在饭店里喝酒的场景,“没有蛋糕,没有庆生音乐。桌子上放着家常的四菜一汤,糖醋排骨、雪菜牛肉丝、豆豉鲫鱼、河蚌豆腐和蘑菇蛋汤,还有一瓶地产白酒高沟大曲。……心情放开,肚子撑开,桌子上盘光酒尽,后端上来的两碗鸡汤面也被我们吃个精光。老板娘还要为我们上菜上酒,被我谢绝了。喝了大半瓶白酒对我来说很正常,金子喝了小半瓶酒嘴里的酒气却比我大多了,屋子里散发着浓郁的高沟大曲的醇香。”小说的背景处于1990年代中期,高沟酒厂处在涅槃前的痛苦挣扎期,正在酝酿从高沟大曲升级向“今世缘”的品牌。

高沟镇曾长期住着我的表叔一家和另一宗的表姐一家,表叔先后在高沟酒厂分管生产和经营,多少年中我家沾了他的光不会短缺高沟小酒。每当酒厂出了一款好产品,父亲常常都能尝到鲜,圆瓶方瓶的、玻璃瓶瓷瓶的,高度中度低度的高沟酒,我也跟着沾些酒味。等到高沟酒厂生产出42度的新品种今世缘,在老酒厂的基础上成立了江苏今世缘酒业有限公司以后,由于工作、生活和人事的变化,我与酒厂的关系渐渐有些疏远,但与今世缘低度酒的唇齿关系却没有分离。

尽管我早已不胜酒力,回顾往生,品尝美酒佳肴不可谓少,不能否认酒我之间的亲密事实。我曾发表过一篇散文《酒事》,说我小时候家里来了父亲南征北战时期的一位战友、在外交部美大司做官的朱叔叔,我喝了两小杯(把鸡蛋一分为二那种形状的小酒杯)高沟小酒敬客,结果醉倒在上学途中的柳树下。抄一段《酒事》内容,交代饮酒的感受简历:“自酿祖杜康始,天挂酒旗星,地游善饮者,且职称级别巨多,约为酒客、酒徒、酒士、酒鬼、酒侠、酒仙、酒圣、酒神。史上竹林七贤、李谪仙、苏词圣,还有打虎武大侠等江湖豪饮客均属“院士级”的职称,各各因饮流芳,成仙成圣。如此气量,我实没遇过,善信其有。……足过东西南北,酒事遍及华堂陋舍、豪馆小摊,不言爽乐、疲乏、尴尬,感受尽在杯中。与我同饮者若都倾腹倒回,约能兑河成醇,全城鱼醉。酒事太多罗列不尽,哪有篇幅略谈酒品种、酒经典、酒灵感。倘使那样摆谱说道,不仅要再开几瓶,还要又开几箱。‘将进酒,杯莫停’,全然是白酒,不烈不算账。”

及至21世纪过去了近四分之一,身体的亚健康状态逐渐体呈现,假如以后还能持续的“将进酒”,自然少不了故乡涟水的今世缘酒、国缘酒、高沟酒系列,我还是统称它们为高沟小酒,那种浓香型白酒的甜、绵、爽、净、香,用两个字表达就是过瘾。想一想高沟小酒润肺腑,闻一闻高沟小酒提气神,反刍乡味里的高沟小酒,增长了乡思的淳厚。

前年我去了一趟涟水,在红窑镇及属村的金鸡墩风情园逗了一圈,也到原灰墩乡地域的那个留有我祖屋的村子里转了一下,又从高沟镇兜了一圈,觉得如果涟水县的乡镇都能建成红窑镇、高沟镇的那个样子,涟水就不止是中国的百强县了,如果全淮安、全中国的乡镇、村庄都能建成红窑镇、高沟镇的那个样子,我们或许就会把老美、老欧比趴下了。自从涟水有了机场、通了高铁,人们的眼光飞起来后,从空中看涟水才感受到它与其他县域不同的绿化之美、城乡之美。

涟水文脉悠远,自古这一带就有当下几个县区共享的文学大师陈琳和鲍照,还有做过涟水县官的诗书画大家米芾,为传统文化奠基开源,挣爱古代乡贤的荣誉感,与浓郁的治学尚文风气一脉相承,让“勒紧裤带,读书出息”成为涟水最突出的民训。对于寻常百姓来说,要想鸡窝里飞出凤凰,要想鲤鱼跳龙门,用网络语言说要想咸鱼翻身,年少时就得寒窗苦读,我爷爷勤奋读书然后从教从政,走的就是这条咸鱼翻身的大道,当然也归因于这块乡土的尚文养分。与所谓历史底蕴相对的是,一个地方的先进与否是由城市化程度决定的,工业革命以来的人类发展史,更是证明了哪个国家的城市化水平越高,哪个国家就越发达。中国的城市化进程在本世纪进入快车道,数亿国民从农民变成市民,正在经受城市文明的洗礼历程,以适应现代的生活方式与观念。今世缘酒业所蕴藉的现代工业和缘文化的动力,当仁不让地推动着涟水、淮安及其市民的城市文明进程。

涟水县有百万人口,历史人文自成一脉,足够写一本大书,我把它和淮安市连在一起说事,是为了取得我这个挂靠式的涟水人的话语权,可以用越过淮安的纵横维度来书写涟水。以我的阅历和三观,对各种事物的审视判断不善于作人云亦云状,也不会刻意地美化、夸耀任何地方包括故乡,然而我崇拜涟水人的优良传统:吃苦耐劳、念书考学和文化至上。在我的个人交往和价值坐标系中,列着一些我熟悉的祖籍或生地处在淮安的现当代文化人物,张贤亮、陈白尘、王辛笛,陈登科、孙旗、蓉子和司马中原;张贤亮是没在祖籍地生活过的挂名盱眙人,司马中原和孙旗是生于本土的淮阴区人,陈登科是生于本土的涟水县人,蓉子是没在祖籍地生活过的挂名涟水县人。从上世纪80年代末期开始,身为文学后生的我,与台港澳及海外作家诗人的书信、邮件交往比较频繁,以致于邮局的人调侃我说,全市的境外信件、邮件都没有你一个人多。其中不少信件、邮件,来自忘年交的蓉子、司马中原和孙旗,他们对我早期的文学写作都有启发鼓励。刻进此生缘分的是,我在1995年主持了孙旗回乡不久便去世的追悼会,为他致悼词,委托台北友人处理了他在台湾的后事;在蓉子虚90岁首次回到故乡的2011年,我协助涟水县政府举办了蓉子诗歌作品研讨会;在大陆先后两次会晤过司马中原后的2015年,我在参加台北的文学会议间邀约会晤了身体有恙的司马中原。

无论涟水县还是灰墩乡、高沟镇,从过去转到现在都是我的祖籍地,前半生可谓是长饮高沟小酒,爱饮今世缘和国缘,不仅饱尝了民俗乡味也带来了生活中的友谊和机缘。后半生少饮多思,理解涟水包括高沟的某种根源意义,或显或隐地导入自我的存在系统和归向。2022年初夏,今世缘酒业面向社会征集酒业副品牌的创意文案,邀我和淮安市诗词学会会长荀德麟先生做评委,我像个虔诚酒徒似的,酝酿了一些想法提交给厂方,其中有开发“高沟小酒”品牌的具体建议,谁知厂方和我想到了一处,已经在做“高沟小酒”的样品,乡思通上心缘,才会有此不谋而合。在我的那些“高沟小酒”的想法中,草拟了两则沾泥腥、接地气的广告词“高沟小酒,天天都有”和“高沟小酒,口福心服”,试图沟通人、酒、缘和大众消费情绪,或许释放出了我对故乡涟水、籍地高沟所感受的种种乡味酒意。

乡味里的高沟小酒,浸润着我的生活根蔓。

(节选自沙克散文《乡味和根蔓中的高沟小酒》)

[作者介绍]沙克,当代诗人,一级作家,文艺批评家